战战战战!
战个痛快。
霸道总裁和柔情硬汉在彼此对抗,是忧郁诗人和深沉的渔夫在彼此决斗。
从新加坡到汉堡,又到伦敦,再到阿布达比。
从在伦敦公园画板前不爽的猫猫再到阿联杜拜的沙漠里,越野车车尾拉出的长长的尘烟。
大金表对上了白围巾,硬的掉渣的油腊夹克对上了三件套的笔挺西服,济慈结束了长久的沉睡,在罗马的新教徒墓园里醒来,遇上了从爱达荷州凯勒姆公墓里爬出的海明威。
「灿烂的星」和「梦见狮子的老人」在搏杀之间彼此闪烁。
原本这场战斗或许要一直持续到大道都磨灭了的那一天。
可现在。
听到唐宁的话,老杨却觉得自愧不如。
输了。
真的是输了。
格局还是小了。
他本以为自己和老顾已经天下无敌了,在那里决战紫襟之巅,任谁也没有料到。
居然还有高手。
这是谁的步将,竟然如此凶猛。
这也……实在太能装逼了吧!这口气,北半球一头牛已经都没有了,全都在天上飞着呢。
「你不信?」
唐宁笑呵呵的问道。
「唐女士想要干经纪人,那肯定会比我厉害……好吧,我确实觉得,除了他们两个,任谁也很难让局面比现在更好了。」杨德康决定实话实说。
他真的不信。
舔也得有个限度,也得有一定真实生活做为参照,吹牛离谱点的可以说自己跑的比博尔特快,总不能说自己跑的比喷气机快。
就像「顾为经不合适,你合适」是在阴阳怪气而非夸奖一样。
要是有个陌生人跑过来和老杨说——「伊莲娜小姐不是个好的经纪人,你去当一定做的更好。」
老杨会怀疑对方在肚子里骂自己。
「您能让马仕画廊砸了这麽多资源,推迟了一次又一次,为顾为经在阿布达比罗浮宫里办画展麽?您能让顾为经一幅画就卖到百万英镑麽?」
很难的啦。
这远远的超出艺术本身的原因了。
唐宁觉得《人间喧嚣》让她有一瞬间看到了伟大画家的影子,而《夜色狂想》则又无聊又小家子气,两幅画完全不一样。
但那位富豪收藏家会愿意砸上一百万零一万英镑,用创纪录的价格买下了伊莲娜小姐和顾为经第一次合作联合办展的精华展品《夜色狂想》,却不会用这个价格去看一眼《人间喧嚣》。
如果没有安娜,没有这些事情。
顾为经的那幅《人间喧嚣》就算真的拿了金奖,可能也就是个五万美元的样子,大胆一点,大概顶多十万美刀。
唐宁不说话。
唐宁只是用鼻子发出了充满嘲讽意味的嗤笑。
「俗?」
杨德康闻弦歌而知雅意。
「对。」
唐宁恭喜老杨已经学会了抢答。
「世上不是什麽事情都和钱相关,杨德康,你能成为我老师的助理,我从来都知道你一直都是个真正聪明的人。什麽时候你能不这麽油了,也许你的成就会比如今大的多。」
杨德康听着。
「对顾为经来说,伊莲娜小姐是个能让他卖到一百万英镑的价格的人。你说的对,这事儿只有他们两个能做到,其他人都替代不了。」
「问题在于——意义。意义在哪里。」
「一百万英镑看似很多,我不知道合同细则是如何,就按三成算,马仕画廊拿走了三成的三十万英镑,剩下就算是对半分,他们一人也就是三十万。」
「三十万英镑哪里有什麽意义呢?你相信伊莲娜小姐是为了三十万镑当的顾为经的经纪人麽?不管外人怎麽想,怎麽说。我甚至愿意相信,连顾为经……他都不是为了这三十万镑当的伊莲娜小姐的『画家』。」
「他们都搞不清楚自己想要什麽。」
唐宁说道。
「哪怕就说钱。伊莲娜小姐想要一个艺术新人,三年之内作品能卖到100万镑,伊莲娜小姐就该找顾为经。伊莲娜小姐想要找一个三十年后,作品能卖到3亿英镑的毕卡索。顾为经就完全不合适。」
「她应该来找我。」
「顾为经想要一家合作的画廊以及合作的经纪人,能够在顶级博物馆里办展,能够第一次开画展,就把作品卖到百万英镑,他就该找安娜。可若……顾为经想要的事情是——能够触及『伟大』,那麽,安娜·伊莲娜也完全不合适。」
「他也应该来找我。」
「他需要的不是赢,而是输,他需要的不是一番风顺,而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挫折。」
「一个充满了野心,充满了无法止息的欲望和强烈激情的人,呆在顾为经的位置那就是天堂,无论舞台有多大,他们都会成为舞台里最闪亮的人,舞台越大越好。顾为经,他太容易满足。」
「他需要的是你不停的逼他,你强迫他做出选择,你让他不得不去面对自己。记得我老师的话麽?他问他最开始为什麽拿起画笔,顾为经说,因为自己的梦想是让爷爷为他感到骄傲,让自己一家人过上好日子。」
「很好。」
「也许他当年以为,自己要为了这个梦想奋斗一生,但『残酷』的是,现实和他想像的不一样,他这边还没大学毕业呢,开了第一场画展,转过头来一望,发现自己的梦想全都已经实现了。」
「真是……残酷呢。」
老杨舔舔嘴唇。
以前没觉得,唐宁也挺有冷面笑匠的天赋。
「我真的不是在开玩笑,或者在讽刺。这就是顾为经面对的现状,他才二十出头,已经在大美术馆里开完了个展,单幅画的成交价格迈入历史前一百。那些最成功的画家也要用一生走完的路,他一场画展就走完了。在他和安娜·伊莲娜签下代理合约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全部都走完了。」
「混日子,他也能让全家人过上好的生活。身为长辈,他的爷爷怎麽可以不为他感到骄傲呢?」
「这样的人还要画什麽?」
唐宁笑笑。
「当然就是啊啊啊,我好迷茫啊,啊啊啊,我好空虚啊,啊啊啊。这就是一种变相的成功后抑郁症。他只好在哪里研究研究笔触去了。」
「顾为经画画,又一个惊艳的开始,却越画越是无聊,这就是原因。相信我,要是这场合作继续,他会越画越无聊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