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章 邀住雍戟(1 / 2)

食仙主 鹦鹉咬舌 5385 字 4小时前

第722章 邀住雍戟

裴液伸出手,水帘便即刻分开,已无须李西洲抬手。

没有鳞妖再扑上来撕咬水幕了。

上下四方传来的撕咬摩擦也几乎消失,偶有一两只裴液也懒得理会了。

「都杀散了。它们一直这样啃,会对你有消耗吗?」

「因为我得一直补啊。」李西洲脸色依然苍白,此时她倚坐着,轻轻从身旁的水中采下一片发丝般的柔软,然后令它们在掌中交错汇聚。

采水为丝,织就鲛绡。

裴液抱着剑在旁边坐下,瞧着她。

女子鬓发边的淡鳞轻薄而敷着微光溢彩,裴液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触指滑而韧,像几片软玉。

李西洲手上停下,偏头瞧他。

「没事儿,我就好奇摸摸。」

李西洲低头继续,轻薄的水流从她掌间淌过。

「那天我瞧你长出这个来,还以为你要整个变成鲛人了。」裴液道。

「整个变成鲛人又怎麽了,总可以变回来。」

「丑啊。」

「我丑跟你有什麽关系啊?」

「……」

裴液倚在石壁上,斜斜睨了她一眼。

李西洲把手腕伸在他面前:「帮我开个口子。」

「嗯?」

「一个小小的血口。」李西洲顿了一下,「别丶别咬。」

「……」裴液提起一缕真气,给她开了一个小而工整的切口,细细的红从中飘了出来。

李西洲并指一取,这缕鲜血便像线一样弯绕而来,被置入鲛绡之中,于是成型的绡带中都掺了一缕隐约的淡红。

裴液怔一下:「你做什麽?」

「把我自己那份蜃血投进去,一会儿要用的。」

裴液垂眸瞧着,一时没什麽表情,显然现在对她伤害自己的行为有些敏感。

李西洲瞧他一眼,想了一会儿:「你【知意】给我发好多消息,我都没有收到。我在蜃龙埋骨之地,近乎是另一方天地了。」

裴液注意力转过来,抿了下唇:「哦,没事,我也没给你发几条。」

「嗯。」

洞内安静了一会儿。

裴液动了动腿,偏头不大在意道:「那个,【牵心知意】传的消息如果当时没有收到,就会直接消失吧。」

「会补发的。」

「……哦。」

裴液望着水帘,面色如常,但耳尖红了。

鳞妖们被驱赶走了,四周都很安静,李西洲也低头继续织着鲛绡。

「我想和你说件事情。」裴液自然地转过话题,「关于禀禄的,我觉得我也许能九生。」

李西洲一顿,倒也没太惊讶,只道:「外面那些鳞妖不够你吃麽?」

「不清楚,但现在我一靠近它们就四散逃离,不便追逐,我也不敢离你太远。」裴液道,「我想,也许吞食了那几只大些的能有变化。」

李西洲想了想:「好,我记下了。」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了,灵境似乎也没有白天黑夜,裴液给女子又渡了三回真气,那就是八个时辰了。

李西洲一直低头倚坐着,并起的腿像鲛人的长尾,她织的绡都隐没在水中了,裴液也不知晓竟有多长。这时候她站起来,拍了拍闭目琢磨剑籍的少年。

裴液仰起头。

「交换一下吧。」她伸出手道。

……

……

远方每一条竖起的山峰,都是蜃龙的肋骨。

从这个角度望去,竖在地上的枪其实比肋峰还高。这枪有些年月了,枪头下系条布带,枪杆粗而糙,全是细小的刻痕,长短不一丶粗细不一,深浅也不一,一千条痕迹,也许有八百柄兵器。

剩下九成九的敌手没有在上面留下痕迹的资格。

但枪刃还是锐如崭新,能瞧出主人打磨得很勤。

雍戟把枪一戳,竖在这柄枪旁边,他的枪更新些,没有太多痕迹,两杆笔直的枪并立着,就都高过了肋峰。

雍戟在旁边的石上坐下来。

空间在这里接近破碎,空中生长着狭长的裂缝,像凝固了的闪电,只颜色是黑色。

仿佛天地是一张薄脆的纸,有什麽太重的东西压在了上面,因而四周都被扯裂了。

是一尊金身。

和尚结跏趺坐,捏定印,腰悬短刀,在一株百丈之树下阖眸。

「裴液为什麽会进来呢。」雍戟望着远方。

和尚没有睁眼,也没有开口。

「蜃境已经封闭四天了,第一天的时候我去西庭心试他,他还全然没有头绪。」雍戟似乎也没预期和尚的搭话,继续道,「那时候他已见过李缄了。李缄他们也不应有进入蜃境的办法……但他就是忽然莫名其妙地进来了。」

「又是在莫名其妙的时候碰上莫名其妙的人。」他声音低冷,「全该碎尸万段。」

「雍,你总是怒性难抑。」和尚没有睁眸,低声道。

「那就说明是我的天性。」雍戟阖了下眸子,他身上的伤没有愈合,但血全止住了,多处的贯穿与切割似乎毫不影响他的状态,连血气都没有削弱多少。

「多半是晋阳殿下留了门吧,也许她比我们更了解蜃境的一切。」和尚道。

雍戟没有说话,他低头瞧了眼石上隐约的金线,它依然连通向远处,指向他刚刚所在的那座山,意味着这位女子还在那里。

从境况上来说,多了一个八生的裴液并不会产生什麽影响。如果李西洲可以随意带一个人进来,那个人应当是李贺或者李缄才对。

裴液进来,更像是「只有裴液能进来」。

雌鸟将被两条蟒蛇咬死在巢中,雄鸟这时飞扑下来,拯救不了什麽,只是再添一餐而已。

在灵境之中,他完全不是【白水】的对手,四合之下那式心剑就已经逼出来了。刚刚若非失了先手,自己连这点伤都不会受。

雍戟并不低估少年的实力,很可能他是世上最清楚他真实实力的人之一,他也愿意承认在技艺搏杀上自己输他一筹。但在灵境之中,面对【白水】仙权,面对天下最不容易杀死的北疆修者,他已几乎没有胜算。

战胜自己已是解不开的难题,何况还有和尚呢。

一个八生,一个重伤,能翻起什麽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