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二日,下午,靖南东坞。
「陛下。」刘晔缓步从外走入中军帐内,拱手进言:「臣这里有三则军情要禀报给陛下。」
曹睿看了刘晔一眼,淡淡说道:「既是三则军报,朕猜一猜,濡须一则,广陵一则,还有一则是哪里?」
刘晔笑了一下:「陛下圣明,一是领军将军毌丘俭之军报,称其部在十九日与陆逊所部水军接应,陆逊所部已经肃清广陵丶丹徒之间的江面,十九日可渡五千人向南,毌丘俭表明将攻句容以东郡县。」
「二是屯骑校尉姜维与射声校尉曹爽联名发来的军报。在射声校尉曹爽本部于二十日晚到达历阳之后,经一日作战率军攻取历阳,阵斩吴军裨将一人,斩吴军士卒凡四百七十九人,馀下皆降。羡溪城在收到了历阳处裨将邓虎的头颅后,在今日凌晨开城请降。」
「姜维与曹爽二人请示下一步作战动向,并询问如何处理吴军降卒及羡溪城吴军投降将领。」
曹睿略略点头:「朕知道了,还有吗?」
刘晔继续禀报:「第三件事,是濡须守将朱然拒不接受大魏劝降之令,而且还斩了枢密院前往劝降的使者一名,并在城门上悬其首级,向大魏示威。」
曹睿轻哼了一声,右手轻轻拍着椅子的扶手:「陆逊攻水军顺利是顺理成章的,按照他的任务,陆逊运过毌丘俭的军队后,就该沿江而上前往建业左近了。」
「不用管陆逊,他知道如何打仗。此前朝廷已经告诉过毌丘俭了,不过他历来心软,再给他去一封诏令,告诉他攻吴务必从速。今日该杀的吴地士人不要拖到明日,遇到投降的吴地士人也速速接纳,即刻委任官职,命其徵调粮草军资供给大军。总而言之,朕就要一个字,快!让他不要吝惜官名和许诺,全面平定之后,朕有的是时间把吴地士人的根都拔起来。」
「是,臣明白了,稍后就去给毌丘俭回信。」刘晔拱手,对皇帝这般说法并不意外。
由于攻吴准备了两年多,朝廷上下由尚书台和枢密院牵头,对如何整治攻克的吴地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方案。这个方案只限于内阁四人,与枢密院丶尚书台负责之人,以及曹真丶陈群二人知晓。
根本思想是曹睿提出来的。
曹睿在军议之上明白指出,孙权统治下的吴国,一个重要的失败之处,就是没能处理好与吴地士族和吴地将门之间的关系,导致军事行动和内部人事,常常被诸将和士人们所裹挟,严重拖累了孙权治下的发展。
当然,事情都是一体两面的。这是孙权遇到的麻烦,也是孙权执政的根基和依仗。这是孙权的基本盘,而不是大魏的基本盘。
曹睿指出,在用武力接管吴地之后,必须在吴地实行扩大版本的三互法,即吴国旧地籍贯丶或者曾在吴国为官之人,在局势安定后不得在吴国旧地担任五百石以上的职位。
认真来看,这其实是一个要全面打散吴国旧统治阶层的制度。五百石为县长,六百石为县令。也就是说,从西陵到吴郡,北到武昌丶南到日南的地区,这些地方的所有县长丶县令丶曲长丶司马丶都尉丶太守丶州刺史等算得上名号的职位,都不能由吴国旧地籍贯之人担任,必须从大魏原本统治之地派人委任。
这些官职衍生出来的低级官职,更是庞大到了天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