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陆逊丶毌丘俭同时出现在了丹徒城外,脸色都不好看。
而骁卫将军王凌的脸上亦是面无表情。王凌陪同陆逊丶毌丘俭二人巡视城南胡质部营寨的时候,脸上似乎还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嘲讽之意。
「领军,征东,昨日我与胡将军已经说好了各自坚守营寨,守望相助。是,我是抵住了吴狗的夜袭,但等我率部从城东到了城南的时候,局面已经大坏……这,这实在非我所能挽救的了。」
毌丘俭阴沉着脸:「你部有多少损伤?」
「三人。」王凌应道:「三人在夜里追击吴军的时候绊了脚跌倒受了挤,算是轻伤。除此之外并没有士卒战殁。」
「胡质部呢?」
「七百馀。」王凌答道。
在此三人旁边的军帐中,就摆放着振威将军胡质胡文德的尸首。这还是天亮之时王凌亲自至此安置军队丶寻不到胡质后急忙从地上到处横放的尸首中寻到的。
战争并没有对任何人表示出怜悯。
不论士人也好丶将军也罢,也不论他如何会做人,都难挡一柄环首刀抹过脖颈带来的致命伤害。
陆逊束手站着,听王凌讲完了这一切,长长的叹了口气。胡质此人不错,他为先锋还是自己保举的,足以偿还他精心准备的一顿餐食了。
从陆逊这麽多年的跌宕经历来说,死了一个昨日还见过面的将军,已经算不得什麽。但这件事对毌丘俭来说,就相当的不愉快了。
胡质是他的部属,又是第一个过江的先锋,还未大战便折在了这丹徒城外,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更别说此人是陆逊举荐的,若是原话与皇帝说了,恐还会落个推卸责任的嫌疑。
「陆将军。」毌丘俭定了定神,朝陆逊看去:「胡文德是我部属,他此番战殁就由我来发往陛下处的军报中说。陆将军说自己水军部属之事就可。」
「好。」陆逊点头。
陆逊知道毌丘俭不会将责任推卸给自己。他是陛下旧臣,自己是陛下妹夫,若说亲密程度还不一定谁更强些。既然毌丘俭这般说法,那便是要将胡质部的折损都揽在他自己的头上了。
倒也是会做人。
待军中匆匆制了薄棺将胡质收殓,便与其他战殁士卒一同被运往江北广陵处了。
而到了傍晚的时候,毌丘俭所部才全数到达江南丹徒外,艨艟将军乐綝部与平东将军曹肇部的五千外军换了防,胡质残部随着虎牙将军夏侯献的五千骑军驻在城南,城东则由偏将军蒲忠的六千步卒守着。
而王凌部的一万骁卫和毌丘俭本部的五千骑兵,合计一万五千中军,都屯在了丹徒城东南处与水道联接之处。